这个骑马驮着干粮工作的警察,管1666平方公里

  你说世间最冷的是雪山

  我在雪山上为你捧起太阳

  你说世间难测的是心灵

  我在心灵深处铸造真诚

  ……

  静静地听,从雪域高原的风声中隐约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,随着歌声越来越清晰,马蹄声仿佛就在耳边。映入眼帘的是马背上一个脸色蜡黄、身体瘦削的藏族汉子,很难想象如此有力的声音是从这个身体发出的。

  声音的主人有个美丽的名字:罗桑达娃(罗桑是指心地善良的意思,达娃是月亮的意思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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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我出生在德格,是传说中格萨尔王的故乡。格萨尔王的一生都在为百姓铲除罪恶势力、维护正义,是藏族百姓心目中最伟大的英雄。我的老家在牛场上,那里的老百姓不怕风雪、不怕挨饿,就怕偷牛盗马的强盗。小时候我亲眼见过外婆家的邻居被持刀大汉抢劫,抢走了东西,还被砍伤。从那时起,我就想当个警察。要像格萨尔王那样,保护自己的老百姓……”

  2002年,罗桑当上了德格县窝公乡的文书。“只有高中学历,当不了警察,那时我挺伤感的。但心里一直没有放弃那个警察梦,有空就会看公安知识方面的书。”

  2007年,甘孜州将招警考试报名条件放宽到高中学历,罗桑立刻报了名。

  “得知自己考上的时候,我和一起考试的同乡在康定的情歌广场上抱着哭,我的梦圆了。”罗桑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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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罗桑入警后工作的第一个地方是通玛中心派出所,艰苦程度超出他的想象。这里距离甘孜县城150公里,是甘孜县最偏远的地区,平均海拔在4200米以上。从警之初,他每天巡逻、办案到黑夜,每隔1天还要值守通宵。但他从没叫过一声苦。

  他的工作大部分都是在马背上完成的。由于地广人稀,他执行任务期间,通常驮一大包方便面,遇到有水的地方烧点水煮一下,实在饿得不行了又没找到水源,就嚼着硬邦邦的面条。

  比劳累更苦的是孤独,外面的世界离达通玛草原太远太远,远得让人觉得这四周的一切就是整个世界。

  在达通玛片区最偏远的是大德乡,这里曾一度成为一些在逃人员的栖身之地,当地老百姓经常受到侵扰,矛盾纠纷高发,枪患突出。

  大德乡在没有设派出所之前有很多邻县的盗贼过来,把老百姓的牛马偷走。挖虫草的季节不让他们去挖,还拿枪吓唬他们。老百姓的法律意识淡薄,人被杀死了,没人报警;有纠纷的,还是沿用千百年互相仇杀的习惯。那时大德乡的治安状况非常严峻。

  2009年,大德乡建立派出所,29岁的罗桑在入警一年后,由于工作成绩突出,调任大德乡派出所所长。

  当时,派出所辖区面积1666平方公里,却只有3名民警,正常情况下巡逻一次得走上15天。从那天开始,罗桑就过上了与马、糌粑、方便面相伴的日子。他经常骑马下乡,马背驮上几箱快餐面和糌粑,晚上借宿牧民家,挨家挨户和牧民交心谈心,宣传法律法规。

  过去,由于历史原因,甘孜县的枪患比较严重,地处多县交界处的大德乡尤为突出。解决枪患成为罗桑面前最大的困难。

  牧民把枪看作自己的财产,谁愿意把自己的财产交出去呢?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下,有枪就意味着有安全感。

  “交了枪,谁来保护我们的安全?”面对老百姓的质问,罗桑拍着胸脯:“有我在!”

  乡里村里的大小会议上,他向大伙普及法律知识。从夏季牧场到冬季牧场,牧人们逐水草而居,他就跟随转场的队伍而动,挨家挨户地去做工作。

  然而一名牧民却放出话来:“绝对不可能上交,谁要收我的枪,我就跟谁拼命!”

  一个雪夜,抓捕行动开始。

  初步摸排发现,一把制式步枪藏在嫌疑人女儿的卧室内,旁边铁皮箱中装着80发子弹。嫌疑人随身携带一把手枪,睡觉时就放在枕头下面。他家的房屋在一处半山腰上,家里养着4条藏獒。如果直接上山抓捕,极容易暴露。

 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,罗桑决定从山背后绕到房屋背面突击。雪夜中,气温降到零下20多摄氏度,能见度极差,稍不注意就会连人带马滚下山崖,夜里10点出发,近凌晨5点罗桑和队员才走到嫌疑人房屋背后。

  刚冲进屋的瞬间,警觉的嫌疑人已将手枪从枕头下取出,就在子弹上膛的瞬间,罗桑和队员将他按在床上。

  这一役,有力震慑了当地的私藏枪支的群众。当年,甘孜县牧民主动向公安机关上缴枪支69支,子弹百余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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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罗桑也没有忘记保证老百姓安全的承诺。每年4月到6月虫草采挖期是他最忙的时候,一次巡逻下来要20多天。

  罗桑办事情公平公正,老百姓有任何困难,他都去解决,从来不嫌麻烦。哪家的老人病了,哪家的孩子要上学缺路费了,甚至做小生意缺本钱了,他都几百几百地掏给老百姓。

  由于地处偏远,每当得知罗桑要到县城办事,农牧民们便将银行卡拿给罗桑,请他帮忙取钱。有时候,罗桑甚至要怀揣十几张银行卡去县城办事。时间久了,罗桑被当地老百姓誉为“马背上的泥朵巴”(藏语里警察被称为“泥朵巴”)。

  “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当警察,现在如愿了,应该知足和珍惜这一切。唯一能回报的,只有认真工作”。

  在长期的负重前行下,罗桑积劳成疾。二型糖尿病、早期肝硬化、慢性非萎缩性胃炎、胃球部溃疡、十二指肠溃疡、眼睑结膜结石……仅2014年体检结果便显示其患有14种疾病。如此多的疾病缠身,符合长期病假政策,但他说,活着一天,就要在他所热爱的警察工作岗位上坚守一天。带着这些病痛,罗桑仍坚守一线。

  病魔带来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折磨,更带来了沉重的经济负担。罗桑家庭困难,父母已相继去世。为了治病,他卖掉了母亲留给他的在德格县的一套藏房,又卖掉了单位分给他的一套福利住房。

  妻子与他早早离婚,留下年幼的儿子在丹巴县农村生活。“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孩子,欠他的太多了……”说到孩子,这个坚强的藏族汉子心里满是愧疚。

  医生告诫他,肝病和糖尿病必须好好休息、规律生活,但警察这一职业不容他好好休息,更谈不上规律生活。这些年,罗桑的病全靠药物控制,时好时坏。他最怕别人问起他的病情,生怕因为得病而被调整工作,但同事们分明看到他经常强忍病痛,疼得额头上不断冒豆大汗珠。大家劝他休息,罗桑却说:“在甘孜警察队伍里,比我辛苦的同事太多了,我这不算什么。”

  罗桑的付出温暖着身边的人

  这种温暖是相互的

  得知罗桑生病后,有一名曾经受他帮助、家庭条件特别差的牧民,借别人的摩托车骑行500多公里,风尘仆仆来探望罗桑,还从怀里取出了牧民们给他一点点积攒的5斤酥油。

  ……

  就在前几日,得知甘孜县公安局有个对罗桑的捐助仪式,许多牧民从距离县城150公里以外的达通玛片区来到这里,在牧民心中他是兄弟,也是亲人,他们始终牵挂着罗桑,想亲自到这儿来看看他。

  一见面,牧民们就向罗桑献上了代表纯洁、诚心、忠诚、尊敬的“哈达”。他被牧民团团围在中间,牧民用双手裹着他的手,眼中露着关切,不停地用藏语问候他的身体情况:“你身体好一点了没?还痛吗?你的状态看起来比上次好很多……”

  牧民用一举一动温暖着生病中的罗桑,“感恩在生命中遇见你们,感谢一路上有你们的陪伴,让我增强了战胜病魔的信心。”当说出这些话,这个藏族汉子的眼睛湿了。“我争取早日回到岗位上,回到阔别已久的父老乡亲身边,继续当好他们心中的‘泥朵巴 ’。”

  罗桑爱这绵延不断望不尽的雪山

  爱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父老乡亲

  正如他歌声中所唱的那样

  你是世间最美的花朵

  我用眼睛点缀你的色彩

  你是世间难得的爱人

  我用生命陪伴你的一生